政策變遷下的氣候兵團：青年綠色行動不止步，從地方扎根，拓展永續職涯！

現年 27 歲的 Giorgio Zampaglione 是森林兵團計畫（Forest Corps program) 的一員。他和同事們在手機訊號微弱的森林深處工作，主要任務是為森林進行疏伐、移除灌木，以預防森林火災蔓延。原先從事環境數據分析與地圖繪製的他一直希望能做些更需要親身實踐的工作。後來，他在 YouTube 上看到森林兵團的廣告，便透過 AmeriCorps 網站提出申請。直到去年夏天開始上班的第一週，他才知道自己是美國氣候兵團（American Climate Corps）的首批成員。這項計畫由前總統拜登發起，旨在讓年輕人投入減少二氧化碳排放、保護社區免受氣候災害影響的工作。然而，他們這批成員似乎也成為氣候兵團的最後一批，因為在川普於 2025 年 1 月 20 日就職前，拜登政府已逐步關閉該計畫。

長期研究 AmeriCorps 氣候服務項目的美國大學教授 Dana Fisher 指出：「這個計畫已正式結束，負責協調的人員都已離職或即將離職，他們正在關閉所有相關事宜。」這項計畫的終止可視為一種預防措施，因為川普上任後，任何名稱帶有「氣候」的聯邦計畫都可能成為目標。儘管如此，美國氣候兵團在全國各地數以千計的成員，至少目前仍能保住工作。

部分原因是，氣候兵團並非大家想像的那種政府就業計畫。實際上，多數是散布在眾多非營利組織、州和地方政府，以及聯邦機構中、原本就存在的職位組成，非創立新的職位且資金來源也相當多樣。即使少了「美國氣候兵團」這個名稱，情況也沒太大改變，這些工作仍然存在。馬里蘭氣候兵團（Maryland Climate Corps）計畫經理 Robert Godfried 直言：「大家口中的『美國氣候兵團』到底是什麼？實際上，它沒有任何實質內容，只不過是更大氣候行動中的一部分。」

一些被納入美國氣候兵團計畫的工作，相關資金在川普大部分任期內都已獲得保障。例如，Zampaglione 所屬的森林兵團計畫已從美國林業局獲得 1500 萬美元的資金。根據負責招募年輕人參與公共服務的 AmeriCorps NCCC 主任 Ken Goodson 表示，這筆資金應足以維持 5 年運作；然而，其他聯邦機構可能面臨預算刪減，進而影響氣候相關的工作。尤其在 Elon Musk 作為川普擬議的政府效率部門（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又稱 DOGE）共同負責人，並已承諾將政府預算削減 2 兆美元（約占現有支出的 1/3）的情況下，情況更是如此；Fisher 指出：「最大的挑戰將會是這些聯邦計畫的資金問題，以及它們被允許使用『氣候』這個詞的程度。」

2021 年由美國青年組成的倡議組織 Sunrise Movement，以徒步方式向國會施壓希望通過「美國氣候軍團」法案（圖片來源：Sunrise Movement）

州級才是行動的所在：以地方資源撐起的全國行動

 2023 年 9 月拜登政府正式宣布氣候兵團後，一個關鍵問題浮現：在沒有國會撥款的情況下，如何創造 2 萬個工作崗位？美國服務隊執行長 Michael Smith 坦言：「美國氣候兵團沒有獲得任何新的撥款。」面對資金短缺，白宮成立了一個跨機構小組，研究如何整合現有的氣候計畫，利用現有資源成了顯而易見的途徑。事實上，氣候服務計畫一直在各聯邦機構中獨立擴展，也包括透過非營利組織以及州和地方政府進行的計畫。以 AmeriCorps 為例，Smith 表示，在國家級計畫啟動之前，該計畫已投入近 1.6 億美元在環境工作上，包括步道修復和城市綠化等。

AmeriCorps NCCC 主任 Goodson 說：「『美國氣候兵團』所做的，是檢視目前所有參與土地管理和保育工作的計畫，幫助他們在『美國氣候兵團』的框架下聚集在一起，而非各自為政。」儘管氣候兵團沒有獲得國會的任何幫助，它仍然找到了其他資源，如 MacArthur Foundation 去年向 AmeriCorps 提供了 50 萬美元的捐款。同時，那些被納入氣候兵團的各項計畫，也繼續使用聯邦機構原本就有的資金，還有一些計畫則動用了 2021 年跨黨派基礎設施法案和《降低通膨法案》的經費。

美國氣候兵團的工作網站於 2024 年 4 月上線，引導有興趣的人到合作單位的網站上申請職位。由於這些工作並非集中管理，任期限制和薪資也各不相同；儘管如此，第一批成員還是在 2024 年 6 月以線上方式宣誓就職。Fisher 與納入全國網絡的各計畫參與者交談時發現，他們對於自己作為「美國氣候兵團」一員感到困惑。她說：「他們有些人回憶說，他們在最後一刻才被告知可以宣誓就職，並且被告知可以拿到一件 T 恤。」白宮聲稱，截至去年 9 月，他們已經聚集了 1 萬 5000 名成員，但這個數字的呈現方式多少有些誤導，因為這些工作多數都不是新的，甚至不是由聯邦政府創造，這些職位只是多了一個新的標籤。

Parker 表示：「我認為，他們可以宣稱有 1 萬 5000 名年輕人在這個框架下從事與氣候相關的工作，但如果他們把這些稱為新的或新增的工作，我認為這是不誠實的。」他任職的西北青年兵團（Northwest Youth Corps）約有 300 個職位被納入美國氣候兵團，這些職位遍及華盛頓州、奧勒岡州和愛達荷州，即使有新的職位產生，也不能直接歸功於氣候兵團。舉例來說，Zampaglione 參與的森林兵團計畫，早在拜登成立國家兵團的前一年左右就已經開始推動。根據 Goodson 表示，美國林業局（U.S. Forest Service）曾要求 AmeriCorps 協助重新造林、管理野火以及培訓新一代的土地保育工作者。在林業局的資助下，80 名森林兵團成員於去年 7 月開始任期，Goodson 說：「當美國氣候兵團宣布成立並啟動時，時間點正好與森林兵團計畫的整合一致。」

「馬里蘭氣候兵團」（Maryland Climate Corps）是另一個近期啟動的計畫，而這項計畫的推動要歸功於州長 Wes Moore。馬里蘭氣候兵團的負責人 Godfried 表示，這位民主黨州長在 2023 年上任後，便將為年輕人創造服務年選項列為優先事項。這個有 40 名成員的計畫，部分資金來自州政府，其餘資金則來自全國各地的加州志願者基金（California Volunteers Fund），該基金隸屬於加州州長 Gavin Newsom 的辦公室，並由 AmeriCorps 和慈善捐款人支持。Godfried 說：「在我看來，加州志願者基金實際上是這場運動的無名英雄之一。」

該計畫與 AmeriCorps 正在協助建立以加州氣候行動兵團為模型的州級計畫。加州氣候行動兵團於 2020 年啟動，已經讓數萬名志願者投入種樹、減少食物浪費和增強社區抵禦野火的能力等工作，這項工作已擴展至其他 12 個州。Godfried 認為，州級發起的計畫才是真正的行動所在，這種全國範圍的氣候服務工作擴展應歸功於許多州長辦公室的努力，他們一直在努力創造這些工作機會。然而，美國氣候兵團才是吸引人們注意的焦點。

西北青年兵團 （Northwest Youth Corps）約有 300 個職位被納入美國氣候兵團，圖為奧勒岡州的成員（圖片來源：Northwest Youth Corps）

氣候兵團的未來：在變數中尋求生存

拜登原先設想的「新政」式氣候就業計畫其實從未真正實現，但這個匆忙拼湊起來的低預算版本，倒也未必是壞事。白宮的宣傳讓大眾注意到，原來可以透過當志工來協助應對氣候變遷，而且還有錢拿，氣候兵團的成員們已經將老舊的日光燈換成節能的 LED 燈、在住家裝設太陽能板，還教育孩子們關於地球暖化的影響。負責管理這些計畫的人表示，他們參與這個全國性的網絡增加了曝光度，透過聯邦的求職網站吸引了更多申請者。

然而，川普總統的影響也可能波及到州層級的氣候兵團。許多組織的領導者原本希望用聯邦資金來補充經費，但現在看來希望渺茫。Fisher 表示，州長 Moore 說他將刪減馬里蘭州的預算 20 億美元，並削減他認為無法獲得川普政府支持的環境計畫，儘管他沒有明確提到氣候兵團。不僅如此，Parker 還要求將西北青年兵團從氣候兵團的網站上移除，因為他擔心與氣候兵團的關係會危及他的經費。考量到川普對氣候倡議的敵意，他們過去一直以來都獲得兩黨的支持。他說，許多組織只想擺脫「美國氣候兵團」的標籤，不希望太過引人注目，這樣才能在沒有拜登時代品牌加持的情況下，讓工作繼續下去。

諷刺的是，「美國氣候兵團」所承諾的工作，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Fisher 說：「氣候衝擊將會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嚴重。我們需要社區做好準備，並具備應變能力，而氣候兵團計畫是做到這一點的好方法。」畢竟，建立仿照「平民保育兵團」的計畫來對抗火災、植樹和進行保育工作，不應該是個有黨派之分的問題。民調顯示，這類計畫具有跨黨派的吸引力：2020 年的一項民調發現，有 84% 的共和黨選民贊成在州層級啟動這類團隊，而民主黨選民的比例僅有 78%。但在拜登宣布他的國家計畫，並將名稱中的「保育」換成「氣候」之後，共和黨對這個普遍概念的支持度便大幅下降。Parker 表示：「在我們目前的政治氛圍下，它只是有點像是被波及到的池魚之殃。」

川普所帶來的影響也可能波及到州層級的氣候兵團，包括來自聯邦的資金短缺，或是民間捐款減少等（圖片來源：Northwest Youth Cor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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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連結：美國氣候兵團的真相：從白宮計畫到地方自救，延續青年的綠色職涯夢>

｜核稿編輯：梁程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