譜寫家族記憶的新章：陳氏家屋 C House｜合院改造

位於台南學甲、約70 年歷史的陳宅三合院單側廂房改建案，業主是本案建築師陳俊言的父親與叔叔，合院的正身仍擔負著宗族祭祀的功能，另一邊護龍則是另一房親戚的居住空間。陳俊言指著模型，回憶起小時候逢年過節在合院的「埕」嘻笑玩鬧的景象，以及他騎著腳踏車在老家村子鑽巷弄的記憶——「以前路都是彎彎曲曲，小巷弄很多，每彎一條巷子就看到一個院子。但不是說這是開放空間，想要進去就進去，因為你一進去大家就看著你啊！台灣的三合院空間其實蠻有意思的，又開放又有領域感。」

三合院的建築倫理與莊重感

這種充滿家族生活流動、隱微著公私界線的空間感，不僅是陳俊言深刻的記憶，也成為長輩對老家改建保留合院形式的決定因素，因為「長輩情感上很想要、也喜歡過去那種老家的氛圍，情感上的連結，希望是回去一個『老家』，不要回去一個新家。」陳俊言說。

整個溝通過程，讓陳俊言和同為建築師的太太陳瑞笛看見長輩對「家族倫理」的看重。例如，重建初期為了解決老屋室內高度不足，考量過較具現代感的平屋頂，但是「長輩堅持護龍不能高過正身」，且顧慮對側護龍的所有者，也不能高過對側，「這個層級在三合院就很清楚」。父親和叔叔對合院形式的堅持，背後隱藏對倫理、傳統的慎重，也讓陳俊言感受到三合院建築其實呈現了一種「莊重感」。

重建的方式是以鋼構，採人字型構架屋頂，省去原本老屋結構必須有的橫梁，解決過去被壓低到僅剩約一米七的門楣問題，同時也增加室內淨高，並滿足家族希望維持斜屋頂、低調的外觀形式。另一方面，捨棄一般改建新屋常使用的RC 構造、貼磁磚或洗石子的建築立面，陳俊言選擇鋼構、清水磚、紅磚的乾式施工法來施作，他說：「傳統房子是構築式的，磚是磚、木梁是是木梁、屋瓦是屋瓦，構造清楚分明」，因此，相對於一體成型的RC 構造，採用鋼構、磚、文化瓦以清楚呼應舊有構造形式，「概念是融合傳統的」。這個決定，使得重建的護龍在外貌上，可以與既存幾十載歷史的正身與對側廂房共同展現出老合院的整體感。

公私領域更細緻的新可能

看似順應傳統、低調外觀的合院護龍，室內卻意外地出現天井空間。陳俊言談到，傳統三合院雖然有空間動線上自由流動的優點，但光線不夠明亮、通風不佳，因此為了增加採光，在護龍銜接正身之處、以及護龍內客廳與儲藏室中間，各開了一處天井。這兩個天井的設計也讓怕浪費室內面積的長輩有點質疑，為了讓長輩接受新的突破，陳俊言用功能性的解釋來取代空間質感的描述。例如：房子與房子的銜接處容易漏水，現在天井的設計將護龍與正身切開後，就很容易抓漏了，而且可以在這放掃具、水錶等，讓長輩們聽了都很開心。

天井的設計，不只增加採光及通風，更帶出現代合院生活的新詮釋與可能，由於重建後的護龍作為家族會館使用，意味著不會有常態性的居住，平時的安全管理遂成為課題。

「你一定要可以關門，但是又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像城堡那樣。」陳俊言意識到長輩一方面希望保持讓鄰居方便往來走動的關係，也需要都市生活般能擁有隱私。因此，新的護龍設計僅留下一個主要進出口，當家族成員回家，可以敞開大門，歡迎鄰居在有天井的廳內沏茶閒聊；而關上門，天井就成為室內銜接室外的祕境，為傳統合院的公私界線拉出更細緻的、符合現代性的生活方式。

天井的虛空間造就領域感

通過天井的虛空間去拿捏領域感、隱私感是整個改建案重要的設計關鍵。「三合院就是虛空間的價值」，陳俊言指著模型上的「埕」說，「這才是生活的重心，旁邊（建築）圍繞著它、附屬著它、跟它產生關係，而我們如何把虛空間放到房子裡，再多一個詮釋，隱私性、內跟外、很多的辯證就會跑出來。而從合院、天井的關係，慢慢就會發現實跟虛，虛才是主體！」

從尊重傳統倫理的角度，去思考材料的選擇與形式上的應對，以現代建築的觀點納入虛空間的建置，陳俊言和陳瑞笛建築師提供了讓我們看見不同世代在生活價值上的對話，及三合院融入現代生活的可能性，如陳瑞笛在訪談最後的註解：「這樣的處理是有啟發性的，合院空間可以有很多樣貌，被更多人接受，也能引起更多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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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家屋 C House
 

設計團隊：原典建築 YD Architects
基地：台南
修復尺度：單側廂房重建
課題：採光、防水、隱私
用途：家族公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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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實構築》季刊 vol.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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