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好糧｜2025永續飲食生活節

[ 2025 The Good Food Festiva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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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好糧｜走進原民部落的雜糧世界：小米狂熱特展Millet Mania

2025.12.24

圖片 - 里仁

文字 - 編輯部

圖片 - 里仁

餐桌上，你每天吃的主食是什麼？白飯、麵條，還是麵包？其實，在日治時期引進蓬萊米、開始有系統地種植水稻之前，台灣原住民族的主食並不是稻米，而是小米與各式雜糧。包括旱稻、芋頭、南瓜、樹豆、油芒、高粱、龍爪稷、紅藜等，構成了多樣而豐富的飲食結構。

「小米狂熱 Millet Mania」特展，希望打破現代人對主食的單一印象，帶領觀眾重新看見這塊土地上曾經盛行、仍持續生長的繽紛雜糧世界。這場展覽不只是一次農作知識的探索，更是一趟回望土地記憶與文化根源的旅程。

小米立大功！從一口食物守護作物的多樣性

在原住民族常見的作物裡，小米可說是最核心、也最具象徵意義的主食。傳統農耕中，主要糧食會種在寬闊且平坦的地區，例如小米、旱稻；而周邊有石頭、坡度或形狀不規則的地塊，則靈活地栽種其他穀類、豆類與瓜果類作物，充分利用土地，形成具生態智慧的複層耕作系統。

布農族甚至會在家屋中的穀倉裡，儲存足以食用三年的小米，以防天災導致的歉收。也因為小米的重要性，許多台灣原住民族群都發展出屬於自己的小米文化與祭儀，小米被視為神聖的作物，象徵著生命、繁衍與延續。

小米的魅力來自它豐富的樣貌：色澤有黃、有紅、有黑，表面或光滑、或覆滿絨毛，穗形則時而尖長、時而圓潤、時而分岔，甚至可愛得像貓爪。

小米的魅力在於它的多樣樣貌。從外觀上來看，小米有黃、紅、黑等不同顏色；表面有的光滑、有的覆滿絨毛；穗形則或尖長、或圓潤、或分岔，甚至像貓爪般可愛。不同品種在口感上也各有差異，有的黏性高，適合煮飯、煮粥；有的則適合釀酒或製作 Cinavu（吉拿富，一種以小米為主原料、不經磨粉的小米粽）。根據文獻記錄，台灣早年曾有超過兩百多種小米品系，足見小米在族群文化與生態體系中的重要地位。

不同品種的小米在口感與用途上各有特色；而文獻記錄顯示，台灣早年曾有超過兩百種小米品系，足見其在族群文化與生態體系中的重要性。

這樣的品系多樣性，也意味著小米的基因資源極為豐富。對人類而言，這些基因多樣性是確保糧食安全的重要基礎。當未來環境改變、需要特定特性的作物時，植物學家能從這龐大的基因庫中找到適應力更強的基因，以培育新種；反之，若基因來源過於單一，一旦環境劇變導致作物全軍覆沒，人類就可能陷入糧荒的危機。

面對當前的極端氣候，小米這類耐旱、需水量少的旱作雜糧，正展現出強大的生態韌性。也因此，聯合國將 2023 年訂為「國際小米年」，希望藉由推廣小米、高粱、油芒、龍爪稷等「小米類作物」，提醒全球重新重視雜糧與基因多樣性的價值，確保糧食生產能夠永續發展。

小米類作物展現出強大的生態韌性，也促使聯合國將 2023 年訂為「國際小米年」，呼籲全球重新重視雜糧與基因多樣性，確保糧食永續。

在部落裡，種子是一種記憶

在原住民部落中，小米種子往往被視為傳家寶，代代相傳。這樣的留種文化不僅是情感的延續，更是應對天災、避免失收、維護品系多樣性的生活智慧。每戶家庭保留的品種各有不同——有人偏愛尖尾小米的香氣，就會保存並延續這個品系；有人喜歡紅小米的色澤與口感，則會細心留種紅小米。

族人之間也常透過交換種子來維持品系的多樣性，有時甚至會在婚嫁時將種子帶到新的家庭，象徵新的開始，也讓小米得以跨越血脈與地界，持續繁衍。

展覽中的雜糧與樹豆，正是這些傳統文化的縮影。許多來自家庭菜園的作物，由部落婦女少量多樣地栽種，雖然產量不大，卻能確保地方品種能持續被保留下來。這種「自己留種、自己種」的觀念，是維繫基因多樣性的關鍵，讓地方社群得以減少對進口種苗或外來品種的依賴，展現出屬於土地的食物自主權與文化韌性。

展覽中的雜糧與樹豆，是傳統文化的縮影，由部落婦女「自己留種、自己種」的方式，保存地方品種，展現土地的食物自主權與文化韌性。

部落 ina 的生活智慧：從田裡到餐桌

從營養角度來看，在飲食中加入多種雜糧，是更聰明的選擇。過去在肉類不易取得的條件下，豆類因為易攜帶、好種植，成為原住民穩定的蛋白質來源。相較於現代以精緻白米或麵包為主的飲食，多元作物能提供更多樣的營養組合，不僅能取代部分精緻澱粉，也能讓身體獲得更全面的滋養。

然而，當消費者僅偏好某些外觀或口感時，其他品系便會逐漸被市場淘汰。要維持作物的豐富度，不只是農民的責任，也需要消費者的參與。唯有當我們願意去認識、購買、食用不同品種的雜糧，農夫才有動力繼續栽種，而市場上也才會持續出現多元的食物選擇。

當小米、紅藜回到平日餐桌，孩子們可以在滋味裡，再次遇見文化，土地的故事也將回度部落與人心，在山風與陽光中繼續被傳唱。

「小米狂熱 Millet Mania」特展不只是關於食物，更是一部生活智慧的故事。對原住民族而言，為了種小米，必須學會辨識山林釋放的各種訊號，根據節氣安排農事；為了採收，也要懂得編竹簍、將山芙蓉樹皮的纖維搓成繩子，用來綁住小米穗。這些日常技藝，構成了山林知識、手工智慧與文化記憶的交織網絡。

對部落的 ina、tina（阿美族與布農族對婦女的稱呼）來說，種小米或許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對返鄉的年輕農夫而言，辨認小米幼苗與雜草的差別、了解不同品系的「脾氣」——有的三、四個月成熟，有的則需五、六個月——都是重新學習的過程。從疏苗、施肥到觀察天候，種植小米的每一步，都蘊藏著祖先世代累積的農耕智慧。

從編竹簍到搓製山芙蓉樹皮繩索綁束小米穗，這些日常技藝交織成原住民族的山林知識、手工智慧與文化記憶。

結語：讓小米重回餐桌

許多觀展民眾好奇：看完展覽後，這些作物在哪裡買得到？除了里仁販售的台灣糯小米、紅米與紅藜之外，若對豆類有興趣，也可搜尋「布農豆豆班」。這個由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陪伴花蓮卓溪鄉布農族人所成立的團體，致力於保種與傳承布農族傳統豆類作物與農耕智慧，並不定期於市集販售，讓更多人能支持這份文化與土地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