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品妤專欄】收成不收成皆有時！我在南澳種菜的樂趣

工作累了就坐在田邊看看四周的風景，放開自己的五感去感受四周的脈動；
拿起相機紀錄片刻的美好，把小小的菜園，當成國王的花園。

很喜歡四處逛逛鄉間鄰里的小菜園，居民種著常用的蔬果，自家食用或小量販售，田地或大或小，但種類依時節變換而有各種風貌。一區區菜畦輪番種些季節作物，不同的作物有不同的種法，茄子和辣椒要立柱支撐，蕃茄除了立架還要掛網讓枝蔓攀爬，苦瓜、絲瓜和百香果這類藤蔓幅員更廣的，還要做ㄇ字架來支撐，於是一個菜園的形態可以是立體有機的，懂得欣賞的自然能看出一些門道。

我的菜園是剛搬到南澳時，鄰居免費借用的，緊鄰河堤卻取水不易，蔓草荒蕪多年，有機質自然豐厚，除去雜草之後，和好友拿著圓鍬、鏟子，隨感覺挖出曲線走道和不規則狀的菜畦。完成後往高處鳥瞰，像是龜背紋路，也像是八卦圖，我們就在外圈種些長年生的作物，挖來了幾株芭蕉苗，種在角落當地界；保留邊角幾株農民必除掉的桑樹，做為乘涼、採桑果之用。附近則種了一些耐陰的香草植物和花卉，還保留最大一塊菜畦，灑上不同的花種子，等著四時欣賞。

其他菜畦則依照喜愛，開始實驗性質地種了一些當季的作物，以不施肥、不灑藥的自然農法，試看看哪種作物最適合這塊土地。紅蘿蔔、芫荽、萵苣、韭菜，這些蟲蟲不愛吃的，長得肥美燦爛；而芥菜、高麗菜、蘿蔔這類十字花科，則是被蝸牛和蚊白蝶幼蟲吃個精光。

菜園不大，大約只有200平方米，但最高紀錄，作物加上可食用的野菜竟高達七十幾種，有些收成好（例如樹豆、洛神花、紅蘿蔔），有些從沒收成過（例如苦瓜和百香果）。每日晨昏在菜園除草、覆草，翻過河堤去提水來澆菜，細心呵護每一株小苗，看著從成長到收成的過程，無論最後結果如何，耕耘的過程不只是勞動的辛苦和收成的成就感；因為作物多樣性，生物也多樣性，還發現不少動物的蹤跡，鳥、烏龜、青蛙、田鼠、蝸牛、昆蟲、蝴蝶，熱熱鬧鬧地出現在這個小天地裡，工作也像是遊戲，常常有不經意的驚喜。

觀察作物的成長也是極有樂趣的，一粒種子埋入土中，就啟動生命的周期，看著初芽撐出表土，長出子葉，只要水分足夠，土壤健康，即使沒有添加肥料，也可以將生命的能量展現到極致。慢慢觀察，某些作物自己安好，長得健壯秀美，有些則始終瘦弱晚熟，等不到開花結果。

植物的每一個階段各有可欣賞的面貌，例如紅蘿蔔，以條狀灑種，附上一點土，很快就可看出像芫荽葉狀的羽狀複葉，等到長到一指高的時候，就可以疏苗，小苗氣味清香、口感清脆，清炒煎蛋就是一道美味小菜。待再高一些，再一次疏苗，小小的紅蘿蔔和葉子整株一起醃漬也是風味獨具。

接著枝葉繁茂，俯看一片鮮綠，煞是好看，低頭以小動物的視角觀賞，彷彿是一個保護良好的小森林，躲在其中安全又舒適。等到地下根長大，拔蘿蔔的趣味猶如抽獎一樣，枝葉大的不見得就大，有時還有各種造型出土，逗趣的模樣，讓人捨不得分解下鍋。最後還會留些等著開花欣賞，複繖行花序的小白花如一朵朵聚合的雪球，美不勝收，剪幾株插在花瓶裡，不知情的還以為是花店進口的名貴花材。

菜園裡的時光是我在鄉村生活最喜樂滿足的生活，工作累了就坐在田邊看看四周的風景，放開自己的五感去感受四周的脈動，拿起相機紀錄片刻的美好，把小小的菜園當成國王的花園，每日巡視，微笑以對。這個非典型的菜園，耕耘的不只是糧食，還有我的精神糧食和生活夢想。 ✤

 

|||| 綠食筆記：複繖形花序 compound umbel
由花序梗頂點分出側梗，再由側梗頂點分出小側梗，重複呈現繖形單位，開花次序由外而內。主要代表為繖形科植物（Apiaceae = Umbelliferae），如胡蘿蔔、茴香。